【123公分運匠之二】不被祝福的閃婚

 

文｜謝祝芬    攝影｜鄒保祥    影音｜梁莉苓 鄒雯涵2017.05.09 11:18

 

程健智（右1）相當疼愛2個孩子，只要得空都會接送他們上下學。

 

國中二年級之前，程健智從未想過自己罹患成骨不全症。「是大隻雞晚啼吧！」父母總這樣想，雖然他的個子矮了些，骨頭脆弱了些，但時間到了自然就會長高吧？

 

無奈發育期過了，他的個子依然和小學低年級一樣，加上摔傷嚴重骨折，斷斷續續休學2年多，期間北上榮總就醫，醫生才宣告他罹患成骨不全症，大概只能活到20多歲。

 

 

國中時期的程健智（左），仍維持小學低年級的身高。（程健智提供）

 

「媽媽和我一聽都傻了，我那時已17、18歲，不就只剩幾年可活？媽媽當場哭得唏哩嘩啦。」回雲林後，程健智復學卻幾度想不開，曾拿刀割破手腕，「但我不想讓媽媽傷心，她總是告訴我，健智啊，你要勇敢，要提出勇氣去面對。」

 

國中斷斷續續念了5年，他靠自學考上高中，但高中一年級又骨折3次，加上家裡魚塭遇到颱風，魚苗全泡湯，欠下3百多萬元債務，父母決定北上賣小吃還債，不放心獨留他在雲林，他只好再次休學，「我陪著父母賣了3年碳烤、3年鹹酥雞，眼睛閉著都可以精準將雞屁股剪成一半。」

 

1999年，程健智已27歲，進補習班苦讀後，順利考上嘉義大學獸醫系。「原本我想當醫生，希望能幫助和我一樣的身心障礙者，但分數不到，退而求其次念了獸醫系。」父親知道他選擇獸醫系非常擔心，叨叨唸道：「你真是不怕死，萬一被牛後腿踢一腳，你就沒命了。」

 

意想不到的往往比想像多更多，程健智沒被牛踢飛，卻飛進學妹小光編織的情網。「她是同校學妹，認識我後，就說想照顧我。」他的笑聲，帶著成骨不全症病友常見的沙啞和尖細，「那時我擔任學校的副總幹事、公關組長，根本都是我在照顧她。」

 

2人交往同居，女友家人完全無法接受從小捧在手心的女兒，竟與比她身高矮了32公分的玻璃娃娃在一起，硬是輪番到校拜託同學、師長，想盡辦法要眾人勸他們分手，「她媽媽還去跟教官談，結果教官說：『健智很不錯，讓他們試試吧！』」

 

愛情的濃摻進叛逆的烈，任誰也難擋，4個月後2人在程健智母親的見證下公證結婚。那年，程健智28歲，妻子21歲，2人都念大二。

 

家人是程健智最甜蜜的負荷，雖然女兒遺傳他的疾病，但他和妻子都樂觀看待。（程健智提供）

 

大五那年，女兒出生，隔年兒子又出生，女兒遺傳他的成骨不全症，兒子則和正常人無異。然而這並未困擾他和妻子，「打從妻子懷孕那刻起，我們就想好，最壞就像我一樣，我們都尊重生命原本的樣子。」